明崇禎十年（公元1637年）閏四月初七，徐霞客自湘江乘舟進入粵西（廣西）境內(nèi)，前三日徐公在全州湘山寺等地雨中游覽數(shù)日，四月十一日到全州西北境白竹江午餐時，云開日麗，望見“西北有山甚屼突，問之為鉤掛山，其上又有金寶頂，甚奇異�！币闳粵Q定往西登山，開始原計劃外的九日越城嶺（今全州與資源交界一帶）之旅，這才有緣進入西延（今資源縣）境內(nèi)。徐公《粵西游日記》中多有西延及越城嶺風土事物的記錄，今擇其若干，加以辨析考略。

竹筍與觀音竹

徐公在《粵西游日記》記載的越城嶺行程中，對當?shù)刂窆S格外留意和鐘情，并親自采挖、煨炙和品嘗過。曾十余次提到“竹”或“竹筍”。如四月十二日在大鼻山月夜歸宿時：“歸途采筍竹中，聞聲尋壑，踏月乃返�！笔�三日在觀音竹叢中穿行：“其竹即余鄉(xiāng)盆景中竹，但此處大如管，金寶頂上更大，而筍甚肥美。”“從舊路下山，抵劉已昏黑，乃瀹菌煨筍而餐之。”等等。西延乃延綿山地，溪溝澗渠交錯，故竹類繁多，因生長地域不同，竹之變種多，稱謂別名亦多，不盡類同。如毛竹（楠竹）、紅殼竹（衣竿竹）、皮竹（絹竹）、紫竹（黑竹）、斑竹（花竹）、籬竹（筆桿竹）、黃茅竹、高山竹、方竹、麻竹、擺竹、煙竹、油竹、箭稈竹、佛肚竹和水竹等等。可食用竹筍種類亦多，如毛竹筍（大竹筍或冬筍）、紅殼筍（春雷筍）、擺竹筍（苦筍）、方竹筍（八月筍）、麻竹筍（花殼筍）、黃茅筍、山竹筍和水竹筍等。當?shù)胤植紡V泛且采食較多者，一般為毛竹筍和水竹筍。越城嶺山中有一種常見竹，稱之為粽葉竹（或稱箭稈竹或管竹），即箬葉竹，此竹常夾生于灌木叢中。其葉碩大，可編制斗笠及包裹粽子。其筍細小而苦，一般不作食用。徐公在越城嶺（如金寶頂）遇見并稱之為觀音竹及其筍者，按其地域、時節(jié)與形態(tài)，應(yīng)為越城嶺分布較普遍的高山竹，當?shù)匾嗨追Q觀音竹或掃把竹，今屬玉山竹類。此竹多生長于高山山脊或山谷疏林下，耐寒，矮化，竹實為大粒穎果，竿起初為單叢，多年后則形成多叢枝，呈灌木狀，可作掃帚或織竹籬。其筍為春夏之交時令野蔬，俗稱為“山竹筍”“小竹筍”或“觀音筍”，筍干矮壯，筍肉飽滿，鮮食味美，可以炒食、煮食或烘曬作為筍干，或焯水后腌制，或可以直接在火塘里煨炙食用。徐公認為此觀音竹之管要比其家鄉(xiāng)南直隸江陰（今江蘇江陰縣）“盆景中竹”更大，然兩者有較大區(qū)別。元代李衎《竹譜詳錄·竹品譜》對江浙一帶的觀音竹有詳實記載：“觀音竹，兩浙江淮俱有之，一種與淡竹無異，但葉差細瘦，彷彿楊柳，高止五六尺，婆娑可喜，亦有紫色者�！庇盅a記永州祁陽有一種觀音竹：“止高五七寸，人家多植之水石之上，數(shù)年不凋瘁，彼人亦名觀音竹�！泵鞔�羅曰聚《咸賓錄·南夷志》載占城（今屬越南）有一種觀音竹：“如藤，長二丈，節(jié)長二三寸，色黑如鐵�！闭汲桥c祁陽之觀音竹顯然不是越城嶺之觀音竹。而今通常稱鳳尾竹為觀音竹，或?qū)Ｖ妇G籬盆景用途的一種園林叢生竹。另有一種說法，觀音竹也稱棕竹，而棕竹為棕櫚科，似竹非竹，已不屬竹類植物了。另查閱《徐霞客游記》通篇，記有竹類含刺竹、粽竹、方竹、實心竹、細竹、貓竹、筋竹、淡竹、紫竹和觀音竹等等。唯觀音竹之稱，僅見于《粵西游日記》越城嶺山中。

竹豚與三小珍

徐公過題龍庵，有一段記述值得回味：“見兩人以線絡(luò)負四枚，形如小豬而肥甚，當即竹鼦也。筍根稚子。今姑見之矣。大者斤許，小者半斤，索價每頭二分，但活而有聲，不便筐負，乃聽而去。蓋山中三小珍：黃鼠、柿狐、竹豚。惟竹豚未嘗，而無奈其活不能攜�！贝颂帯靶稳缧∝i而肥”之竹鼦，應(yīng)該就是后文的竹豚。查古今文獻，罕有“竹鼦”一說�！犊滴踝值洹方忉尅包棥保汗盼孽踝�，此鼠好食栗及松皮，人呼爲栗鼠。而栗鼠即是松鼠，越城嶺山民一般不食松鼠。徐公所指的竹豚，又稱竹鼠或芒洞老鼠，西延當?shù)厝艘卜Q之為蘆鼠。竹鼠體呈圓筒形，四肢短小，趾強爪尖，頭部鈍圓，眼小，耳隱于毛被內(nèi)，上門齒粗大，毛色深灰，白天少食多睡，夜間活動頻繁。除喜食竹枝葉外，亦食蘆葦茅草之根，常筑穴于蘆草蔸附近。清代屈大均《廣東新語·獸語》:“竹鼠，穴地食竹根，毛松，肉肥美亦松。肉一二臠可盈盤，色紫，味如甜筍。血鮮飲之益人。傜中以為上饌，謂之竹豚�！敝袷笮畏蕢�，毛色灰，似鼠，體重可達四五斤，是當?shù)厣嚼锶私?jīng)�？梢詫さ降拿牢都央�。徐公說的“筍根稚子”也指竹鼠，《康熙字典》載：“竹根有鼠，大如貓，其色類竹，名竹豚，亦名稚子�！碧拼�杜甫有《漫興》一首：“糝徑楊花鋪白氈，點溪荷葉疊青錢。筍根稚子無人見，沙上鳧雛傍母眠�！� 宋代晁公溯有《謝曾子長分餉臨江軍黃雀》一首：“遠游旅食荒山里，竹鼠山雞污刀幾�！毙旃�提到了“山中三小珍”：黃鼠、柿狐、竹豚。其中，黃鼠并非黃鼠狼（黃鼬），可能是松鼠或較大的一種黃毛鼠類，或是山民經(jīng)常捕捉的一種山鼠，當?shù)胤Q之為“盤薯鼠”。柿狐并非狐貍，可能是指果子貍，因為果子貍常竄行于柿樹上，喜食柿果。結(jié)合上下文來看，徐公所言“三小珍”或許不專指越城嶺一帶對山中野味的稱謂，而是別處。然而，在《徐霞客游記》通篇中，描述山珍之味甚少，且僅在越城嶺此處提到“三珍”，其余處也未提及“黃鼠、柿狐、竹豚”之任意一種。聽西延先輩們說，越城嶺一帶早年所謂之“山中三珍”或“山中三味”，一般指蘆鼠（竹鼠）、鱗甲（穿山甲）和竹雞（竹鷓鴣）。

粟姓與蘇家大坪

徐公在《粵西游日記》十四日記載：“又二里，逾一小嶺，一里至蘇家大坪，聚居甚盛，皆蘇姓也。飯于蘇懷江家。下午大雨，懷江堅留，遂止其處�！边@里除描述了西延山里人熱情接待徐公之感人情節(jié)，特別指出“蘇家大坪聚居甚盛，皆蘇姓也”。據(jù)考證，此處“蘇姓”與“蘇家大坪”有誤，應(yīng)為：“粟姓”與“粟家大坪”，“蘇懷江”應(yīng)為“粟懷江”。查《粟氏族譜》（萬成堂刊本）之粟家大坪一支，并無“懷”字班輩，“懷江”應(yīng)為其字號，因該譜家系字號多未載入族譜，尚未明確具體為何人。西延一帶之粟姓為最早遷居該地的姓氏之一，至今已超過千年歷史，在當?shù)匾琅f分布廣泛，其遷徙脈絡(luò)較為清晰�！端谑献遄V》載：西延粟氏始祖原姓熊，名萬成，生于五季（五代后梁）開平四年(公元910年)，歿于宋淳化三年（公元992年）：“原籍湖北荊州江陵縣，于高祖時以武功拜御史中丞，封為白公，因忤權(quán)要解組避隱，始遷粵之西延泉塘坊邊居焉。原姓熊氏，易姓曰粟�！薄顿Y源姓氏與文化通鑒》載有熊氏易姓原因：宋初，萬成公率其家眷為了躲避官府追捕，藏身于西延三清界（今稱三千界）粟米地中，得以化險為夷后，落籍于西延泉塘坊（今資源中鋒鎮(zhèn)官田村），易熊為粟。而后，粟姓漸成為當?shù)赝�族，并陸續(xù)遷徙至全州、興安、靈川及湖南等地�！端谑献遄V》之《大坪村落圖說》又載粟氏自上西延龍溪遷至大坪經(jīng)過：“原吾三世祖宏謀公，由上延(上西延)老宅里始遷長鄉(xiāng)曉錦村右邊火燒宅田頭居焉，傳至克榮公復(fù)徙居大坪。雖無佳景奇觀，而后則勢如彩鳳翔，前則形若碧螺特立，左右皆水繞山環(huán)�！笨梢娝谑鲜且驗榇笃褐�山水奇特，而鐘情定居于此。粟家大坪至今依然以粟姓為主，人口占據(jù)九成以上�！顿Y源縣志》載：資源縣中峰與楓木粟姓，在宋初西延劃入全州版圖時就早已居其地（《龍溪村公祠碑序》亦載有此事）。中峰石田、大莊田、龍溪等地粟姓，宋時遷自于湖南（應(yīng)為返遷，或當時西延尚屬湘地）。延東大坪粟姓，元代遷自龍溪，故稱粟家大坪。而當今資源縣蘇姓主要分布于中峰上洞和梅溪坪水底一帶，此兩處與大坪相隔甚遠。當年徐公誤記粟為蘇（或后人鈔刊校誤），許是當時刊行《百家姓》中并無粟姓之故。

資江與新寧江

徐公游越城嶺時，兩次望見山麓中最大之江流“新寧江”。其一：“由興龍庵西上，始沿涯北轉(zhuǎn)，鉤掛山在其北，為本山隱而不見。三下三上，三度坳曲，共三里，逾土地坳，西望新寧江已在山麓�！� 其二：“平行嶺脊，北望北寶頂巋然，峽中水迫自打狗南崖，直逼其下。南望新寧江流，遠從巾子嶺橫界南寶頂之西�！薄靶聦幗�”這一稱謂，甚罕見。徐公當年所見到的“新寧江”為西延水，即當今資江。《資源縣志》載，資江為長江水系之資水南源（或稱右源，資源后來置縣，其名由來），發(fā)源于資源縣老山界東南坡社嶺村之桐木江，次源出自該縣八坊村老源頭。兩源于楓木匯合后，自南而北流貫穿全縣，從梅溪葛垌坪村之滑溪流入湖南新寧縣，于邵陽縣雙江口匯合赧水（又稱都梁水，資水左源，發(fā)源于湖南城步縣青界山）后稱資水，最后注入洞庭湖。資江是西延境內(nèi)最大江流，在航運與灌溉方面起重要作用，明清以至民國中期，當?shù)剡M出口商品全靠資江水運。據(jù)資源合浦街長者蔣資星介紹：舊時，因山高道窄，灘多水急，來自湘楚客商稱西延境內(nèi)資江為“山河”“灘河”，這一段水運往往要高價雇請西延當?shù)丶妓嚫叱�的“水手”專門掌舵撐篙。西延境內(nèi)本土人則也稱資江為羅江、夫水、資水或西延水，至湘地新寧則稱之為大羅江、彝江、扶彝水或夫夷水。為何稱夫彝？《新寧縣志》載：“寧之為邑也，在漢曰扶彝，在晉曰扶陽�！薄缎聦幙h鄉(xiāng)土志》載：境內(nèi)金城山上脈有芙蓉嶺，因“芙蓉”與“夫彝”古時音近，水以山名，故有夫彝水。而國以水名，新寧曾在西漢建立夫彝侯國（或稱夫夷侯國）。宋紹興年間楊再興起事，社會動蕩，南宋設(shè)立新寧縣，意即起事平定之后，重獲新之“安寧”，新寧縣名沿用至今。清乾隆時粵西六峒（今屬興安縣）文人龔錫紳《聽之草堂詩集》中從西延至新寧游覽時有兩首詩為證，在西延時稱：“晚秋天氣足徘徊，又向資江過一回。”過了梅溪至朝天山時則稱：“今古彝江多少士，問誰執(zhí)此去朝天？”《清一統(tǒng)志·寶慶府志》載：夫彝水“源出全州寶鼎山，北流百里至新寧縣東為大羅江，與武岡渠、濟二水合流入資，可通舟楫”。其實，寶鼎山所聚溪流，僅為其支流而已，非主源�！痘浳饔稳沼洝分蟹Q資江為新寧江，許是徐公從當?shù)厝丝谥械孟�，此江流往湘地新寧縣之故。值得一提的是，上海古籍出版社《徐霞客游記（附圖）》一書，將徐公所見資江標注為“新寧江”。

寶鼎與釋全真

徐公在《粵西游日記》中首次將越城嶺之寶頂山區(qū)分為南北寶頂，稱北寶頂為金寶頂（實為真寶頂，應(yīng)該是當?shù)厝恕罢妗薄敖稹卑l(fā)音混淆之故）。徐公登上之南寶頂山（亦稱稱覆釜山或少延山），此山在西延大多數(shù)村落仰頭可見，因該山主峰形似倒扣之鼎鍋（桂北一帶稱開口小的鐵鍋為鼎鍋，開口大的鐵鍋為爬鍋），當?shù)厝擞址Q南寶頂山為寶鼎山。寶鼎山歷為楚南佛教名勝之地，高險峻絕，凌逼霄漢，旁列七十二峰，風光絕佳。清嘉慶版《廣西通志》稱該山“脈連九嶷祝融，橫界夷夏,為南條之首�！鼻宕�馬吉昌有《登寶鼎作》詩云“振衣千仞挹青蒼，欲訪洪崖溯大荒。鳥念彌陀真佛地，蛙鳴寶鼎見高岡�！鼻宕�蔣啟敭《游覆釜山記》描繪寶鼎山寺院：“前后殿二重，左右有觀音閣、父母堂及僧寮、客舍、庖廚數(shù)十間�！薄段餮虞W志》載：清初廣西巡撫金鉷登寶鼎后，書“白云在天”匾懸掛于白云庵佛殿，并奉供十人才能抬動之壽佛木刻真像。以上所稱寺院，即是徐公食宿之白云庵（今稱寶鼎寺），徐公還與庵中住持相宗禪師交談頗多。白云庵最初為唐代高僧釋全真（宗慧禪師）當年隱居時建造。唐代李知元《古塔記》載：“湘山祖師，郴州人氏，俗姓周，法諱全真，別號宗慧。年幼出家，師從徑山道欽禪師，后云游天下至于全州，初住持湘山。會昌毀佛，乃只身入城西覆釜山結(jié)庵而居，苦修十余年。”全真隱居覆釜山，曾作《牧牛歌》《遺教經(jīng)》《湘山百問》等佛歌偈語。《湘山志》載:全真說法告誡十方來者“說一尺不如行一寸”“忠孝是佛”“勤儉是佛”“公平是佛”，故此法門深入人心。唐咸通八年（公元867年）全真在湘源縣凈土院（今廣西全州湘山寺）圓寂，世壽一百三十八歲（《廣西通志》載一百三十二歲，《全縣志》載一百二十七歲，《湘山志》載一百六十六歲）。由于全真德懋壽高，遠近都尊其為“壽佛爺”，清咸豐帝封全真為“�；轃o量壽佛”。五代后晉天福四年（公元939年）為紀念全真和尚，當?shù)亟?jīng)向后晉高祖（石敬瑭）請奏，準置全州。明代曹學佺《廣西名勝志》載：“全州之名本于湘山寺僧全真也�！笨梢娙�州之地，源于名僧，徐公與靜聞二人自然心懷敬仰，故在進入越城嶺大山之前日，已在湘山寺朝拜了無量壽佛塔，此塔又稱妙明塔，為湘山寺鎮(zhèn)山寶塔，系宋淳祐年間為安葬釋全真肉身所建，歷經(jīng)千年，至今猶存。

庵院與凈土宗

初編于明代之《增廣賢文》有句：“世間好語書說盡，天下名山僧占多”。明代吳承恩《西游記》也有詩云：“上剎邸園隱翠窩，招提勝景賽婆婆。果然凈土人間少，天下名山僧占多�！痹匠菐X各處山嶺，亦多有佛教庵院。徐公在《粵西游日記》中記敘頗多，印象深刻。如興龍庵、舊角庵、寶頂?shù)�、快樂庵、白云庵、題龍庵、苦煉庵等。所謂“庵”，并非僅供尼姑住地，也是和尚修行地。古時，“庵”字原意指簡樸隱蔽之草屋，為清修之地，多由出家人或民間自籌資金修建，俗稱“小廟”。而“寺”則多由官方組織建設(shè)，規(guī)模較為宏大，對外開放性強。兩者最大區(qū)別在于：“寺”設(shè)有大雄寶殿，而“庵”一般沒有。越城嶺山野之地，人財物有限，故敬佛場所多為“庵”，當?shù)匕傩斩喾Q之為“庵堂”“庵院”。而今，狹義的庵或庵堂，或特指尼姑庵，便是女性佛教徒修行所在。《資源縣志》載，及至南宋，寶鼎佛事漸盛，每年江閩楚蜀及兩粵人士，登寶鼎朝佛囊負香燭，絡(luò)繹于道，歷元明清代，境內(nèi)共有庵院寺廟百余座，整個西延地區(qū)成為湘南有名的佛教勝地。《資源縣少數(shù)民族概況》載，舊時，西延境內(nèi)影響較大的供佛場所包括覆釜山白云庵、千佛嶺快樂庵、真寶鼎天心庵、官洞鶴林寺、神仙寨天門寺、八角寨天宮寺和降龍庵等，而這些寺院信奉凈土宗。凈土宗通常認為始于東晉慧遠大師，慧遠于東晉太元十五年（公元390年）在廬山東林寺建蓮社，故又稱蓮宗�！斗鹱娼y(tǒng)紀》與《凈土圣賢錄》載慧遠事跡：“師居山三十年，跡不入俗，唯以凈土克勤于念�！倍�后，隋唐間有道綽大師西河(今山西省境內(nèi))弘凈土法門,并著《安樂集》。善導大師即追隨道綽，精學其要義，并于長安光明寺與慈恩寺等處大力傳播教義，使之得以弘揚�！豆鸨蔽氖芳�粹》之《楚南第一剎——湘山寺》載，唐代釋全真來到湘源縣，尤其是在越城嶺弘法，為佛教凈土宗傳入粵西之始：“高僧從者眾，開演大乘教義，常作偈語，僧徒日多，凈土院從此日漸興旺發(fā)達起來�！眱敉磷谝孕扌心罘鹦袠I(yè)為內(nèi)因，以彌陀愿力為外緣，內(nèi)外相應(yīng)�！秲敉临Y糧信愿行》載：“疑為罪根，信為善本。修行要務(wù)，立愿為先。至誠念佛，決定得生�！毙疟娨嗫刹槐爻黾沂芙�，專念“阿彌陀佛”名號，修行簡易，尤適合于尋常百姓需求。宋以后凈土宗與禪宗融合，明萬歷以后，該宗對內(nèi)融會禪教和律宗學說，對外融通儒、釋、道三家風氣，于是很快普及至社會各界和黎民百姓。